--放生你啊
前文 1-蓝雨哗啦啦地下
2-微草刷啦啦地长
袁柏清趴在桌子上斜眼看着那碗灰绿色的液体。
几分钟前他还站在护国寺门口眨巴着眼,思考着接下来的去向。手里捏着的冰糖葫芦被咬了几口,嘴里还有酸甜的滋味,他望了眼毒辣的太阳,毅然决然地走进了小吃店。
他点了一碗豆汁,外加焦圈。
这自杀式的行为,袁柏清想起小时候,大人一脸神秘地对自己说,“豆汁小孩子不能喝哦。”
小小的袁柏清想象力丰富,自然从有毒想到基因突变,从物种进化想到拥有超能力,然而他还是不能理解,为什么大人能够一边谈笑风生一边猛灌豆汁。
十八岁成年那天,他一个人溜出训练营,摸了几把零钱买了一碗,一口下去面部表情触碰冰线,嘭的一声瞬间冻结。
他想起自己手里的账号,继承自一代治疗之神方士谦,那位场上出风头之盛让一众治疗难以想象的方士谦,拿了两个冠军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方士谦。
袁柏清只想糊方士谦一脸绿豆渣,即使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,也掩盖不了他曾嬉皮笑脸地怂恿袁柏清这个徒弟喝豆汁的事实。
圣光打能抵消这魔法攻击吗,袁柏清泪流满面。
手机摁下开机键,通讯录中瞬间接收到了许多未接来电,一溜下去的备注为“队长”,夹带着“小别”和“英杰”,以及头像特立独行的“柳非”。他挑出柳非的来电记录,点了删除。
袁柏清从各角度给豆汁以全方位的写真,细致入微连浮起的细沫都清晰可见,学着徐景熙的先例,发了条微博。
袁柏清V:是爷们就干了这碗豆汁。防风在前往屠杀的路上,请组织放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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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豪气干云地灌下第一口,酸苦犹如泔水亲切地问候舌头,袁柏清人生第二次接触豆汁又是不愉快的经历,他顶着手机里王杰希无声的威压,心疼起自己来。
分队训练的时候,冬虫夏草和防风总是遭到无情的殴打,哪有袁柏清,哪就有杀戮。对方担着没有治疗的担子打得那叫一个奔放,袁柏清躲得那叫一个心力交瘁。柳非总喜欢问他当治疗是个什么感觉,那时的袁柏清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,“少白头。”
柳非是正选里唯一的姑娘,为了方便一队交流,单人间的宿舍被安排在三楼,与其余男性队员同一层。柳非姑娘从此练就了在雄性生物间自由穿梭,在队员聚众打牌时在一旁抱着平板吐槽的技能,队员们也见怪不怪,任由她窜上窜下活动如猴。
袁柏清一天半夜饿醒,躺在床上瞪了天花板,确定天花板不会对此有任何回应后翻身下床,从床底下拉出一箱●师傅,凭手感摸了一包,穿着拖鞋慢悠悠地下楼装热水。
踢踏,踢踏,安静如鸡的宿舍只剩下了这声响。
啪沓,啪沓,安静如鸡的三楼只剩下了这声响。
袁柏清睡眼惺忪,端着还冒热气的泡面踏上最后一级阶梯,油炸面饼泡开了散发诱人的香味,让他整个人都飘飘欲仙起来。
低头让过晾着的衣服,他动作僵硬地向前走着,踢着的拖鞋锲而不舍地制造出噪音。
还没彻底清醒的袁柏清经过一扇门时听到了门被嘎吱推开的声音,彼时他刚从垂下的衣服下摆探出头来,脚尚未迈出半步,下意识地回过头来,呆滞的目光对上愣在原地的柳非。
手电筒刺眼的光一下打在他脸上,柳非带着颤抖意味的尖叫在他耳边炸响。
“卧槽袁大头!!!你你你你你你——”
袁柏清一个激灵脱手砸了泡面,筋斗韧劲十足的面条洒了一地。
王杰希推开门时看见的,就是一脸惊恐的柳非,一地飘香的面条,和一只蹲在墙角的袁柏清。
那夜,袁柏清斜倚栏杆,一脸悲痛地哀悼起他靠泡面过活的青春。
袁柏清拒绝了把炸得酥黄的焦圈浸在豆汁里的提议,趴在桌子上听老板娘叽歪时一眼看见收银台边那盆含羞草,舒展叶片长得那叫一个惬意。揣着不能一个人受伤害的心态,他伸手碰了碰,含羞草瞬间缩紧萎成和袁柏清一样的动作。
意料之中治疗群刷出了大量消息,徐景熙反应尤为激烈,在众人的附议之下他又给名为“奶妈不是妈”的word文档添上了新的内容,袁柏清的名字被写到“起义参与者”一栏。
微草的治疗心里暗爽,任性地拨通了国际长途,长久的等待后,他听见了方士谦的声音。
“Hello?”
袁柏清猛灌了一口豆汁以便酝酿情绪,果不其然开口时舌头捋不直成功制造出口齿不清的假象,“湿虎!!”
这一声叫得可谓哀恸,恫哭千古孟姜女也不禁承认是她输了。
方士谦沉默了几秒,似乎在消化一个事实,而后在外国友人惊吓的目光洗礼下甩了甩并不存在的水袖,嗓子一捏,“哎!柏清!!”
袁柏清一口豆汁呛在喉咙咳得惊天动地。
“湿虎,”袁柏清憋得脸颊通红,“这年头,咳咳咳,做个治疗怎么这么烦。”
方士谦清了清喉咙表示刚才不是自己,“当奶多好,一打人围着你跑,你就是世界的小公主。”
袁柏清又惊天动地地咳起来。
“顺顺气,莫急,”方士谦接着说,“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,想出走不止一次了。后来想想微草怎么能少了冬虫夏草和防风,当治疗就得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啊。”
方士谦给袁柏清讲起了人生大道理,大补心里鸡汤,讲起奶妈的基本修养,涤荡心灵,听得他一愣一愣,最后方士谦一本正经地说到了结案陈词。
“柏清啊,我建议你多对着镜子说,‘我是天下第一神奶’,很爽的。”
袁柏清抽搐着嘴角挂了电话,思考起治疗之神是否就是这样炼成的,又或说如此自恋自己是否能面不改色地做到。
含羞草又精神抖擞地立在那头,风扇吹得它一颤一颤,连同袁柏清的手机一起振动起来。
“喂。”袁柏清接起电话。
“我们在打牌缺个人。”刘小别说。
“队长让你们打牌?”袁柏清明显不信。
“队长问你回来没啊袁大头。”柳非嗑着瓜子说。
“……”
“柏清你在哪儿呢?”许斌直截了当地问起。
“我能不说吗。”袁柏清语气里没有丝毫疑问。
“柏清,”是王杰希的声音,“你翘了一天的训练。”
“我知道的队长,我有罪。”袁柏清举起了手,想到那头的人也看不见,干干脆脆地放了下来,“可是我想通了作为一个治疗该做什么,这可是精神层面的一个更新,重要多了。”
“想通了什么?”
“这个回来再说,我给你们带东西。”
袁柏清嚼完最后一口焦圈,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桌上的碗,透明的玻璃之后有人隔出绿豆的残渣,转身从缸里舀起灰绿的液体。
他又碰了下含羞草,看着它颤动叶片缩了起来,开口时带着掩盖不住的愉悦。
“老板娘,九杯豆汁,打包走,要凉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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灵魂语者:凉的豆汁什么味道?
千叶若离:馊的
小手冰凉:这个时候走……
笑歌自若:交通状况好像不太好
防风:눈_눈
愈灵者:蓦然回首,那人却堵车堵成狗
TBC.